到後半夜的時候, 儲蘇禦睡著了，睡得香極了，臉上都帶著笑。

他一覺睡到自然醒, 還以為是在家裏想著今天是周末不用送儲期言去上學。

直到睜開眼才發現他原來還在副本裏。

他躺在床上回味了下，原來還是當鬼舒服, 做人在副本裏太難熬了, 時時刻刻都要操心自己的小命，做鬼就不一樣了, 只需要好好休息養養精神，再到對方身心俱疲的時候再出來刷個存在感。

保準輕松完成kpi。

難怪有玩家就想當鬼怪，這滋味可真不錯。

儲蘇禦從床上爬起來，宿舍裏只坐了個林楠。

儲蘇禦看了一圈, 外頭天光大亮，宿舍除了他們兩個沒有其他人。

“他們都去上課了啊。”儲蘇禦問他, “你怎麽沒去？”

林楠撐著頭，姿勢都沒變, “請假了。”

儲蘇禦納悶, “怎麽請假了？你可以叫醒我跟你一起去上課呀。”

“要是錯過了些信息怎麽辦？”

儲蘇禦嘴上跟林楠說不要太關心他，可眉稍間的高興勁是遮不住的。

林楠一眼就看透了儲蘇禦的本質，他順毛擼。

“沒事，既然做了鬼那就好好休息。”

“而且我不去也正好。”

“小胖同學給我的手鏈有問題, 昨天半夜裏有東西從這裏頭出來要鉆進我的身體裏去，我給兩根指頭把它給捏死了。小胖同學應該這一晚上也沒怎麽睡好。”

“今天不去好叫他安安心，讓他不要多想。”

儲蘇禦“哇”了一聲, “你好壞嗷。”

林楠覺得他語氣讓他受不了，把他推離自己，“好好說話可以嗎？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, 過了都兩個副本了，你應該是個成熟的玩家了。”

儲蘇禦抹了把臉，恢覆正常樣子，“你不去也正好，我們去醫務室看看有什麽東西被落下了。”

兩人立刻起身往醫務室趕。

有同樣想法的不止他們兩個。

廖晴帶著一個看好的新人跟她的手下去了醫務室。

醫務室很空，不大，靠墻只有一個小櫃子，上面放的常用的藥品，下面用一把鎖給鎖上了。

再一邊放著一張床，旁邊有兩個休息的椅子，上頭還有掛水的地方。

再前面是一張小小的木桌子，只放著一杯熱茶跟一座臺燈，臺燈旁還有簽字表，上頭只有從這一周的人員名單，再前面的有可能被收起來了。

廖晴從自己的發卡取出一支黑色的細長發卡把它戳進了鎖眼，只輕輕攪動了兩下，“哢嚓”一聲，鎖開了。

櫃子裏面是一本本堆積起來的新的本子，在角落裏廖晴看到了陳舊的單子。

“我們來晚了？”儲蘇禦看著空無一人的醫務室想想還是走了進去。

醫務室也不知道有多久的時間沒有用過，地面上有細細的灰塵，不多，但依稀可以看到清晰的腳印。

“他們應該才剛走。”

林楠上前一步，“我給你使一招，你大概會了就行。”

鬼怪的招數人類不大好對付，儲蘇禦立刻高興起來，“好呀好呀。”

林楠的手在面前一劃，他與儲蘇禦的面前就出現了一上像鏡面一樣的薄霧，上面有清晰的人影在動。

“醫生，我最近不大舒服，總是覺得頭疼得很，可以幫我看看是不是感冒了啊。”

一個乖乖女坐在醫生辦公桌的面前，她是老師陪著一起過來的。

老師顯然對她很關心，一直在問她身體還行不行，要不要休息一下，今天的課不去上了。

但女生沒有同意，不停地說不行。

她臉色慘白，眼底還掛著青色，看起來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睡覺了。

醫生一眼就看出來了，“你覺得頭疼，還有什麽呢。”

這老師可了解，“她走路走不了直線，有時候會走著走著就摔倒，上課的時候經常會吐，吐出來就好受了點。這是怎麽了。”

“頭發暈嗎？”

“暈的。”女生說著又忍不住了，直接搶過醫生桌子旁邊的小垃圾桶吐得不行，把在一旁陪著她的老師都給急得不行，眼睛都快紅了。

“這應該是眩暈癥，太疲勞和連續熬夜睡眠不足就會這樣。我開點藥你等下拿回去吃一天再休息休息就好了。”

女生聽完顯然有點不情願，醫生也不勸她，他勸了沒用，還得讓學生自己明白。

她臉上有糾結的神色，但老師和校醫沒有在意，只以為她是因為休息而耽誤了學習感覺苦惱。

老師從醫生那裏拿過藥，好言安慰女生。

“沒事的，老師相信你一定可以。只是休息幾天而已，你這麽聰明不會落下太多的。到時候你有不會的就拿來問老師。”

說著說要帶她起來，女生這時候終於下定了決心，她問醫生，“我其實暈不算太厲害，主要是我發現我每次吐後老師剛講的題目我就會遺忘，我也睡不著，我睡醒後前一天的學習內容都忘了，只有在上課我學習的時候才會好很多。”

她的話讓老師驚訝極了，她想到了女生這幾天的考試，又忙不疊地問醫生，“眩暈癥會讓人這個樣子嗎？我也覺得她最近的成績不算太好。平時都能考班級一二名的，上一回才考了第十名，這幾天作業的不大好。”

醫生也是頭一回聽到還有這樣的情況。

不過一想到眼前的學生是二戰高考的人，緊張在意成績是很好了解的事情。

於是他安慰道，“有可能吧，身體會自動調整的。等你好好休息下說不定就不會這樣了。”

“這樣啊。”女生不情願但也沒其他的辦法與解釋，就跟著班主任走了。

儲蘇禦眨眨眼，他剛剛看見的醫務室可比現在這間要好太多，可以看出來一定是由於某些事情而讓這個醫務室變了樣子，或者說是讓整個學校都變了。

“這是最初的例子。”林楠說。

他手一揮又給儲蘇禦看了一個例子。

這回來的是一個男生，看起來很瘦弱身體也不大好，他沒有老師陪著一個人來的。

醫務室還是那個醫生，不過他的狀態也不是很好，看起來有一段時間沒有好好休息過。

“你是什麽情況呢？”醫生問，他戴著口罩的嘴巴動了動，悄悄打了個哈欠。

男生的面容很憔悴，臉上大大的眼鏡都遮不住他眼下的青黑。

儲蘇禦透過薄霧看清了男生胸前的牌子，上面的名字他昨天在年級倒數榜單上面看到過。

“醫生，我感覺我的腦子壞掉了。我的記憶力也不行了，以前我可以很快記住許多的單詞和課文，可是現在無論我怎麽背誦都記不住了，就像是水一樣，無論我怎麽背，它都會流出去。我這次的成績已經掉到了中游，我只記得以前上學時候的題目，現在的這些內容我都忘得差不多了。”

“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，老師說如果我再這樣下去就要請家長，可是我……”

校醫嘆了口氣。

也不知道最近是怎麽了，有可能是以前這些好學生太用功導致傷了腦子，現在直接都暴發出來了。

這可怎麽好，他們馬上就要第二次高考了，心理壓力更是大，如果這回還考不上，那可沒有臉面見自己的父母。

他最近看了不少這樣的情況，無一例外都是好學生突然腦子壞掉了，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，他的水平還達不到這樣的水準，治不好他們的病。

有幾個學生最後是被家長接回去了，可是到了現在都沒有能夠回到學校，進度早就差了許多，之前覆讀的期待已經落空了。

所以後面也有這樣情況的學生都不敢再回家了，就算是病了也要在學校裏病，在老師的上課裏病著。

可話不能這樣子說，醫生想了想，開口安慰。

“沒事，這都只是一時的，有可能你以前學習的時候太用腦了，導致你的大腦現在算是超負荷地在工作。現在又到了高四，你的壓力更大，大腦受到的刺激也更多，可能是為了保護它自己，所以它暫時清除了那些它不想接收的東西。”

“我先給你開個寧神靜氣的藥，你中午和晚上在宿舍的時候夠吃一片，不要太多。藥也是有害的。”

於是男生拿著藥走了。

過了兩天校醫在網上論壇上看到了相關病例的討論，並且最近的一場講座就在學校不遠的鎮中心的醫院舉行，他頓時大喜過望，只覺得學校的學生們有救了。

他很快就買好了車票，並且整理了自己所有學生的病例單一起出發了。

結果當天就死在了車禍上，一輛裝滿了貨物的上車橫沖直撞地沖向了他坐的大巴，車上四十多個人無一幸免全部遇難。

包括那些病例也消失不見。

這場車禍突如其來，就算是進行調查也都只是因為卡車駕駛員因為飲酒過度而失控，在撞了人後也跟著一起沒了。

於是這個事故就這樣草草了事地結尾，半點水花都沒有濺出來。

學校裏的醫務室也就這樣廢棄了。鎮中心的醫院再也沒有外派過醫生過來當校醫，就像是他們徹底與世隔絕，誰也不會想到他們一樣。

而後面只要出去回家的學生就再也不會回來了。

林楠再一揮手，眼前的薄霧便都沒了。

“剛剛那些玩家應該是過來找病例的，想要找到最後是誰會殺他們，這些病例上就有可能會有這些人的存在。”

“只是沒想到所有的病例都沒了。”

儲蘇禦點頭，他想起還有個地方有可能會保存這些記錄。

那就是教務處。

小胖在教室裏聽著課，心不在焉的，一會兒就往外去看一點都不安靜。

“你在看什麽。”

耳邊突然響起了聲音，小胖被嚇了一大跳，一擡頭老師正站在他的面前。

老師的目光恨鐵不成鋼，“上課還交頭接耳，站著聽課。”

小胖沒吭聲，乖乖地站了起來，他腦子裏不平靜極了。

他想不通為什麽林楠沒有來上課。

明明他昨天晚上的祈願並沒有實現的痕跡，可他今天請假了。

那會不會他的身體也開始跟之前的發學生一樣在慢慢變差呢。

小胖想著想著，嘴角翹了起來。

到了下課他要代替林楠收作業，今天有幾個玩家沒有交他也沒說什麽，只自然地收下了他們的賄賂就腳步輕松的走了。

可他才到門口，迎面就碰到了個他不想碰上的人。

林楠站在門外，見他抱著一大又疊的作業本，目光隱隱有些感動。

他開口道，“你可真好。”

小胖：“……”

不，我可真是一點都不好！

啊啊啊啊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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